劉憶如／瑞士法郎飆升的意義及影響
2015-01-21 02:02:04 聯合報 劉憶如
歐元區自去年六月進入負利率以來，物價下跌威脅不見減輕；至今終於還是必須推出量化寬鬆（ＱＥ）以避免陷入通縮泥沼。但是，ＱＥ尚未正式宣布之際，瑞士央行卻已先行一步，提前於上周四（一月十五日）放手讓原本訂定的瑞士法郎兌歐元之升值上限脫鉤，導致當日盤中法郎兌歐元飆升四十％的巨幅震盪。
基本上，匯率代表不同貨幣間的兌換價格；因此當歐元區即將開始大量發行通貨，進行所謂量化寬鬆（ＱＥ）時，歐元自然因為供給量增加而貶值。而且，雖然歐元區的ＱＥ尚未真正開始實施，但因市場上普遍已等候多時，不但預期心理極為濃厚；更在上周傳出消息，認為歐洲央行即將在本周四（一月廿二日）的會議中宣布ＱＥ。因為這種看法，國際資金自然有誘因調整布局，減碼歐元、並同時加碼其他看漲之避險貨幣，例如美元、瑞士法郎，甚至黃金等商品。
這些加碼的行為，原本就會造成價格的上漲，也就是例如美元或瑞士法郎的升值；但特別的情況卻是，瑞士央行曾在二○一一年時，設定瑞士法郎兌換歐元的升值上限為一．二（也就是一歐元至少可換得一．二瑞士法郎）；但在上周四（一月十五日），瑞士央行毫無預警地宣布將此上限取消；購買瑞士法郎之國際買盤隨之湧入，即刻突破防線，一舉衝至盤中一歐元兌換○．八五一七法郎的價位；造成瑞士法郎兌歐元升值四十一％，歐元對法郎貶值二十九％的情況（注意法郎兌歐元的升值幅度並不等同歐元兌法郎的貶值幅度）。其後瑞士法郎雖在當天收盤時升值略有回檔，但盤中價格影響期貨等衍生性商品之平倉要求，造成許多國際外匯交易商巨幅損失，甚至因為客戶的虧損超過帳戶淨值，而外匯經紀公司也無法承擔客戶相關損失，因而走上破產之途。
從本質上來看，雖然許多人批評瑞士央行的突然放手，但其實既然歐元區要進行大量ＱＥ，瑞士法郎的升值是必然的；因此瑞士央行提前取消升值上限，不但是不得不為，更是聰明的作法。幾年來隨著歐元的貶值，做為避風港的瑞士法郎升值壓力始終未減；瑞士因此自二○一一訂下升值上限，但其後仍需持續大量購買歐元才得以捍衛底線；但因為買進的歐元價值愈來愈低，瑞士央行捍衛法郎的成本也隨之愈來愈高。因此，這一次瑞士央行搶在歐元區正式宣布ＱＥ前，放手讓瑞士法郎升值，不但有「一次升足」效應，甚至即使是過度反應（over-shooting），也終於能有效遏止國際熱錢長期不斷地流入，更避免日後付出更大的捍衛成本。
只是，即使是這一次的放手，代價也是相當高的了。瑞士股市在一月十五日當天大跌九．五％，創下一九八九至今二十五年來最大跌幅、瑞士鐘錶等精密機械產業外銷競爭力即刻受損，作為重要經濟支柱的觀光業亦同時受傷。
不過，更重要的是，一旦歐元區這星期如預期地開始實施大規模ＱＥ，屆時，已大幅升值的瑞士法郎短期內將不再是國際資金尋求升值標的的避風港；國際熱錢因此極可能流入其他避險管道，包括這幾天來，已開始起漲的日圓、韓元、新台幣等亞洲貨幣。新興市場前陣子才剛進入匯率貶值競賽，轉眼間卻又可能即將成為升值競技場；只能說，二○一五，確實將是全球風險震盪的一年。
（作者為香港北威顧問公司董事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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