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門論
觀性門第八:
「若諸法不從眾緣生,則應各有定性五陰,不應有生滅相五陰;不生不滅,即無無常;若無無常,則無苦聖諦;若無苦聖諦,則無因緣生法集聖諦。諸法若有定性,則無苦滅聖諦,何以故?性無變異故;若無苦滅聖諦,則無至苦滅道。是故,若人不受空,則無四聖諦;若無四聖諦,則無得四聖諦;無得四聖諦,則無知苦、斷集、證滅、修道;是事無故,則無四沙門果;無四沙門果故,則無得向者;若無得向者,則無佛;破因緣法故,則無法;以無果故,則無僧;若無佛、法、僧,則無三寶;若無三寶,則壞世俗法。此則不然,是故一切法空。」
此論證意謂:若諸法有常住不變之自性,則無有生滅、變異之現象;無變異,則無有苦、集、滅、道,及四沙門果等修行之過程;如此,則無有佛、法、僧之結果;破壞因緣法則故。
前述論證之謬誤,在於其將佛(性)置於與因地修行同一位階之現象界層次,故不免產生二種自我矛盾:第一、若因緣輪轉至佛地將永遠停止,則因緣法則即被破壞;第二、若欲維持因緣法則不被破壞,則佛地仍為因緣輪轉之一個環節,如此,則仍是「相對」佛,而不究竟。
該論證可圖式如下:
四諦---->|四沙門果------>|佛||
類似的論述,亦可見於:
中論 卷第四
觀四諦品第二十四:
「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若無空義者。一切則不成。
汝今自有過。而以迴向我。如人乘馬者。自忘於所乘。
若汝見諸法。決定有性者。即為見諸法。無因亦無緣。
即為破因果。作作者作法。亦復壞一切。萬物之生滅。
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無。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
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
若一切不空。則無有生滅。如是則無有。四聖諦之法。
苦不從緣生。云何當有苦。無常是苦義。定性無無常。
若苦有定性。何故從集生。是故無有集。以破空義故。
苦若有定性。則不應有滅。汝著定性故。即破於滅諦。
苦若有定性。則無有修道。若道可修習。即無有定性。
若無有苦諦。及無集滅諦。所可滅苦道。竟為何所至。
若苦定有性。先來所不見。於今云何見。其性不異故。
如見苦不然。斷集及證滅。修道及四果。是亦皆不然。
是四道果性。先來不可得。諸法性若定。今云何可得。
若無有四果。則無得向者。以無八聖故。則無有僧寶。
無四聖諦故。亦無有法寶。無法寶僧寶。云何有佛寶。
汝說則不因。菩提而有佛。亦復不因佛。而有於菩提。
雖復勤精進。修行菩提道。若先非佛性。不應得成佛。」
以上,是中觀論者將「空」等同於因緣輪轉之論述方法。
實則,大乘的空(性)並非肯定現象界的因緣輪轉(無常)之意;而必須在否定了四諦、十二因緣,及分別相對現象的根本主體,即「無始無明」後,才能夠永離虛妄顛倒夢想,而使佛(性)本體在一切法的現象中顯現。此可圖示如下:
佛(性)--------------------------------------------->
四諦---->|四沙門果------>|無始無明||↗
關於大乘的空(性)之解釋,可參考般若心經之另一種譯法:
「聖觀世音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行,空性由五蘊顯現。
舍利弗!五蘊不異空性,空性不異五蘊;五蘊即是空性,空性即是五蘊。
依此,舍利弗!由空性視之,諸法本無生滅、垢淨、增減等相。
故於空性中,無有五蘊、十八界;無有十二因緣,亦無十二因緣滅盡;無有四諦;無智,亦無得。
以無所得故,菩薩之心無染無著,永離虛妄顛倒夢想,是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與中觀論者對於「空」的理解不同,大乘的空(性)是常住而不變的本體,而非現象界的另外一種容許之描述;亦唯有將因緣輪轉的現象徹底否定之後,才能夠使因緣輪轉真正地隸屬於本體界的作用,從而,使因緣輪轉在空(性)中,無礙而自在地運作,此謂之「解脫」。
見諸相「非相」,方名見「如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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